“十字令”是每句用数字开头,从一到十依次排列,一共组成十句的一种小令。其内容严肃,形式工整,语言通俗,塑造形象完整而生动,深刻别致,幽默风趣,可谓“文中漫画,耐人寻味”。
“十字令”盛行于清代。当时有一种专门在富贵人家帮闲凑趣的门客,人称清客。《清稗类钞》曾对清客的形象进行了巧妙的勾勒:“一笔好字,二等才情,三斤酒量,四季衣服,五子围棋,六出昆曲,七字歪诗,八张纸牌,九品头衔,十分和气。”后又有人在每一句的后面各加了两个字,做进一步解释:“一笔好字不错,二等才情不露,三斤酒量不吐,四季衣服不当,五子围棋不悔,六出昆曲不推,七字歪诗不迟,八张纸牌不查,九品头衔不选,十分和气不俗。”把一群附庸风雅、捧场钻营的无耻之徒,讽刺挖苦得极其传神。
典史是旧时低官。但其官虽卑,大多极可恶,乡民畏之如虎。有人作一“十字令”嘲之:“一命之荣称得,二片竹板拖得,三吊俸银领得,四乡地保传得,五下嘴巴打得,六角文书发得,七品堂官靠得,八字衙门开得,九品补服借得,十分高兴不得。”又有人作一“十字令”嘲讽那些善于逢迎的县官道,“一曰红,二曰圆融,三曰路路通,四曰认识骨董,五曰不怕大亏空,六曰围棋马吊(纸牌)中中,七曰梨园子弟殷勤奉,八曰衣服齐整言语从容,九曰主恩宪得满口常称颂,十曰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。”将那些善于拍马奉迎之徒讽刺得淋漓尽致。
有一文学作品,运用讥讽的笔调描绘了抗战时一汉奸形象:“一副奴才相,两手往下垂,三角眼闪亮,四楞脸堆眉,五官不周正,六神透阴气,七寸长脖子,八两小脑袋,九根黄胡子,十分不像人。”真是活脱脱地勾画了奴颜媚骨而又阴险狡诈的民族败类的形象。
二十世纪四十年代,国民党统治下的雾都重庆,一家晚报刊登过一则反映学校教师生活境况的十字令:“一身平价布,两袖粉笔灰,三餐吃不饱,四季常皱眉,五更就起床,六堂要你吹,七天一星期,八方逛一回,九天不发饷,十家皆断炊。”这则用白描手法写成的十字令,简洁而又生动地勾勒出国统区广大教师贫寒窘迫的生活画面,读来令人倍感沉重。
我国当代著名画家傅抱石先生,对清初国画大师石涛神交默契,为倾敬重之情,特拟十字令:“一生订交,两代情深,三生有幸,四体不安,五内如焚,六欲皆空,七情难泯,八拜之交,九死不悔,十分向往。”这十字令,寓庄于谐,幽默有趣,而含蕴深邃,感情真挚。
《西游记》第三十六回有这样一首诗:“十里长亭无客走,九重天上现星辰。八河船只皆收港,七千州县尽关门。六宫五府回官宰,四海三江罢钓纶。两座楼头钟鼓响,一轮明月满乾坤。”全诗没有一个“夜”字,却无一句不写夜景,无一句不突出夜意。十个数字,巧妙串珠,虚实相映,给人一种空灵玄虚之感。
近年来社会风气不令人满意,赌风渐盛,有人为告诫赌徒,写了一首题为《赌徒》的“十字令”:“一心赢钱,两眼熬红,三餐无味,四肢乏力,五业荒废,六亲不认,七窍生烟,八方借债,九(久)陷泥潭,十成灾难.”把一副赌徒的狼狈相刻划得淋漓尽致。富有警世作用。
还有人针对到处赶酒吃请的“食客”写了首“十字令”:“一有头衔,二有快腿(小车),三有海量,四有口福,五会麻将,六路耳聪,七情俱佳,八面玲珑,九懂医术,十分好客。”寥寥几句,导次分明,既斥“食客”,又将其形象描述,令人深恶痛绝。
在诗歌百花园中,有一束嵌入十个数字的奇葩,俗称“十字令”,也称“十数诗”,这种诗文辞生动,机锋四出,妙趣横生,历来为人们所喜闻乐见。
宋朝理学家邵雍的《蒙学诗》:“一去二三里,烟村四五家,亭台六七座,八九十枝花。”诗人在诗中巧妙地运用了一至十这十个数字,好像是一个小孩子在扳,着指头学计算,又好像是一个家庭主妇在对着客人细说她的家珍。通过这十个数字,把一幅景色宜人的山村画图呈现于读者面前,真是妙不可言。
清代大学士纪晓岚写过一首应景诗《雪景》:“一片两片三四片,五片六片七八片,九片十片十一片,飞进芦花都不见。”这首诗,如果只读前三句,我们肯定会说这不是诗,可有了最后一句,那就不一样了。一到三句,随着数字的升级,雪片飞舞,越积越厚的态势清晰地展现在读者的面前。读到最后一句,雪片芦花融为一体,难辨你我,胸中顿生一种空阔浩茫之感。特别是那个“飞”字,毕现了雪花飞舞的动态美。这首诗看似寻常,实则奇崛。
从古诗词中撷取名篇绝句,集录成十字令,也别有情趣:“一枝红杏出墙来,二月山城未见花,三山半落青天外,四座无言星欲稀,五更鼓角声悲壮,六军不发无奈何,七月七日长生殿,八尺龙须方锦褥,九华帐里梦魂惊,十生九死到官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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